“想要一颗能活100年的日落果。”

迪卢克回过头看向旁边人，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呓语，也许是风声或者什么东西在被摧毁的声音，因为此刻，一切都在被摧毁着。

他的兄弟躺在他的身边，望着火红的天空，那些黑色的残缺物质，把世界撕成了碎片。

他们被遗弃在这片小小孤舟。

看世界毁灭。

“……迪卢克，你是永恒的，但这个世界不是。”凯亚又低低说着，“我们都只是这个世界的过客，而这个世界是那棵树的分枝，是终有一天要离开母体的叶片，因为一点点的巧合才这样相遇。我每次一想到这些，就觉得所有的苦难都是可以接受的了，因为这样的话，那些苦难都是为了让我遇到你，拥有你，我会很享受这种滋味。”

我们，从开始厮守到了最后。

“你在说什么胡话。”迪卢克也只能扭头看着他，他的兄弟，映着末日一样的血色下，笑着对他告白。

“我爱你，迪卢克，迪卢克·莱艮芬德。”

一只冰凉的带着黏腻感的手滑进了他的掌心，轻轻缠入了他的五指，指尖亲吻指尖。

“我怕再不说出口，就没机会了，你愿意听吗？听一个骗子的真心。”

我一直在听着啊。

迪卢克皱着眉，他并不想放弃，也许，还有什么生机，虽然此刻他们两人都已经残缺不全躺在这里，为什么要陪着这些去死，他还想活着，在一起。

而且躺在凯亚右侧的他，只能看到对方带着眼罩的那一面，他想看看他的眼睛。凯亚可能不知道，迪卢克一直都是可以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他有没说谎的，信一半什么的只是一种奇怪的玩笑。好吧，他承认自己这个笑话很冷，还让他一直误解了这么多年。

“再让我缓一缓，我就可以动了。”大概可以吧。

“……我想要一颗活了100年的日落果……它们榨出的果汁会让你欢喜，露出我想看的笑。”

“想来，其实我很自私吧，想到的都是能取悦自己的事情。迪卢克，不管是想看你笑，还是想让你快乐，都是我的自我满足。”

那只手抽了出来，迪卢克看着它在风中有些颤抖地指着上空，而他连握住它的力气都没有了，之前挡掉的伤害让他的身体其实毁得更重。

“你看，提瓦特要没了，我还能听到你说爱我吗？”

“……我没说过吗？”

旁边安静了一会儿，有沙沙声传来，凯亚的影子缓缓爬上了迪卢克的身体，他在艰难侧坐起身，有温暖的血滴在迪卢克脸上。

先是因为尘埃和血酱绞在一起，怎么看都很难再分开的乱七八糟的头发，然后是暴露着一些筋膜和白骨的削瘦肩膀，它们轻颤着扭动着，从视觉上就让人感受到了痛，和他一样的痛。迪卢克有些不忍，却没开口。

当凯亚的整个上半身出现在迪卢克视线范围内时，他看了他很久，一时忘了说话。他们之前在说什么？无意义的对话只是为了忘记疼痛和现实。

凯亚附身向前，他的呼吸里都是血的腥甜，那只好看的永远藏着笑意的左眼布满细碎的血丝，前发垂下，一直一直，慢慢慢慢，颤巍巍地，和迪卢克的额发重叠在了一起。

眼睛与眼睛的距离只有5厘米，但是逆着光，只能隐隐看到双方眼底一丝丝天边红光，而他还在笑。

“在想什么？想吻我吗？”

“是。”

而问出问题的人却移开抵着对方的额头，轻轻上移，吻住了对方发丝间露出的一点点额头。

“我以前听说过，就算是真正相爱的人，也会被对方溅过来的血吓到。可惜很快我们就要变成一堆不分彼此的血肉垃圾了。”

“我爱你。”

“你只是不爱说出口。”

“我以为我做得够多，你自然明白。你一直那么聪明。”

“要不是因为一直看着你在做什么，我确实很难确定什么。”

“我爱你。”

“谢谢你终于肯告诉我。”

“我爱你。”

“你太好了。”

“活下去吧。”

凯亚愣住了，“迪卢克老爷，天都塌了，你在想什么？”

“我还想活着，跟你在一起。”

“开玩笑吧……”

“你先把我们的神之眼捡回来，我觉得可以试试，你不会忘了旅行者说过他是异世界之人吧？”

对方只是瞪着眼睛看着他，看了很久很久，笑出了声，“你真了不起。”

“忍忍就过去了。”迪卢克想，虽然让他现在挪动身体去干什么肯定会牵扯伤口，但是自己真的动不了，他可能有个全身骨折吧……

而却听到凯亚在一边断断续续笑了好久，才晃晃悠悠试图站起身，一边往旁边他视线范围之外走去，一边用含着笑意的声音说：

“是你说的啊，我们能活着，还会一直在一起，别骗我哦~”

“当然。”

“太好了。”

“那我试试，好像挺有意思的，迪卢克，你越来越有意思了。”

也许世界拒绝延续，但是好像也没什么关系，凯亚想着，他的迪卢克现在还需要他，异世界？就算没有也没关系。
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
半夜听歌又吃起了代餐，然后顺手打一短末世小情节，诶嘿~

曲子：《月》Gorilla Attack